每隔一阵子，总有人会问我：“老王，上海这边的大学是不是要合并啊？我看网上都在传，是不是要有大动作？” 每回听到这话，我心头就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一方面，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，毕竟前些年全国上下大学合并潮来势汹汹，谁没听过某某大学吞并了好几个学院，一夜之间“升格”了？但另一方面，我又觉得，这事儿，真没那么简单，尤其是在上海。
咱们先直接把话撂在这儿吧：目前，上海并没有任何官方公布的大学合并计划或动向。 你没听错，也别再瞎琢磨了。那些在网上捕风捉影的，大多是基于一些历史旧闻、民间猜测，或者干脆就是没影儿的事儿。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，那动静可不是几个论坛帖子能盖得住的，那得是教育界的一场地震。
话说回来，为什么大家老是盯着“合并”这两个字不放呢？这背后其实藏着好几层心思。
第一，历史的惯性。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那几年，全国范围内的大学合并，那真是轰轰烈烈。想想看，浙江大学一举合并了四所高校，直接把名字都改了，体量瞬间爆炸；吉林大学、武汉大学、华中科技大学，哪个不是在合并大潮中脱胎换骨？当年，国家为了优化教育资源配置，提升办学水平，确实推行了一大批高校合并重组。所以，老一辈的，或者对教育历史有点了解的，自然会觉得，上海会不会也来这么一出？尤其是一些体量相对较小，或者专业特色不够鲜明的院校，时不时就会被人拉出来和周边“大哥”们配对，说什么“强强联合，优势互补”，听着挺美。
第二，资源的渴求与焦虑。现在搞高等教育，拼的是什么？说白了，就是钱、地、人、名。土地资源在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，那是比什么都金贵。一个学校如果能吞并另一个，校区面积立马翻倍，科研用地、学生宿舍、教学楼，甚至停车场都能宽裕不少。再说师资，合并意味着教授队伍扩大，学术团队增强。学科方面，过去很多大学小而全，样样都有却样样不精，合并后可以通过学科整合，形成几个拳头产品，冲刺国家级重点学科，甚至冲击世界一流学科。这种“做大做强”的诱惑，对任何管理者来说，都是巨大的。社会上，对“大”和“强”总有一种天然的崇拜，觉得大就是好，多就是强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推高了合并的呼声。
第三，“世界一流”的迷思。国家现在大力推进“双一流”建设，各大学都卯足了劲儿想挤进那个圈子。是不是觉得，单打独斗不如抱团取暖？把几个差不多的学校合在一起，是不是更能集中力量办大事，更容易在国际排名上有所突破？这种逻辑，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，但细想起来，却又透着一股子急功近利的味道。难道越大就越“一流”吗？
但你仔细想想，这事儿在上海，真的没那么容易。上海的大学格局，跟国内其他很多城市都不太一样，它有着其独特的生态位和历史积淀。
你看，复旦、交大，那是顶尖的综合性研究型大学，国际影响力摆在那儿。同济，建筑、土木、交通那都是金字招牌。华东师大，师范教育的南方重镇。上海财大、上外，分别在经济、外语领域独树一帜。再往下，华东理工的化工、上海大学的综合性、东华大学的纺织、上海海事的海运、上海海洋的渔业…… 每一所大学都有其鲜明的特色和不可替代的地位。它们不是什么十八线小城市里那种“啥都学一点但啥都不精”的大学，它们都是在各自领域耕耘多年，有着深厚底蕴和校友情结的。
假设真要合并，你让谁和谁合？
你让复旦去合谁？它需要合谁吗？它自己就是一面旗帜。
你让交大去合谁？它也是独当一面。
那你说，能不能让同济跟上海某个建筑类学院合并？听上去好像顺理成章，但你有没有想过，那些老校友的心头肉怎么办？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积淀下来的校风、学风、精神图腾，说没就没，说改就改？这不光是换个牌子那么简单，那真是釜底抽薪啊！
我跟几个在大学工作的朋友聊过这事儿，他们都觉得，大学合并，简直就是一地鸡毛。
首先是校名和品牌问题。你想想，你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，合并之后突然换了个名字，你的毕业证上印的是“新名字”，你心里的归属感会不会受影响？那些在母校度过青春的校友们，他们对红砖绿瓦、一草一木的情感，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“为了发展”就能一笔勾销的。校友资源，那是一笔无形的财富，是大学发展的重要支撑，一旦合并，这种情感纽带和资源网络很可能被削弱，甚至被撕裂。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母校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？这涉及到的，是无数人的身份认同和情感寄托，这是无价之宝。
其次是文化融合的巨大挑战。两所学校，甚至是多所学校，各有各的管理模式，各有各的行政风格，甚至连食堂的口味、宿舍的管理规定都可能大相径庭。合并之后，是谁吞并谁？是主导者说了算，还是强行捏合？这中间必然会有权力重新分配，会有利益冲突，会有部门扯皮。老师们的职称评定、薪资待遇、科研方向，学生们的学籍管理、课程设置、毕业要求，这些方方面面都需要重新磨合。这种磨合，不是几个月能搞定的，可能需要几年，甚至十几年。搞不好，不是1+1>2，而是1+1<2，甚至是负数效应。那真是把人脑子都快想破了，精力都被内耗掉了，哪还有心思去搞教学、搞科研？
再者，学科重复与资源优化是个假命题。 表面上看，合并可以避免学科重复建设。但实际上，很多专业虽然名字相似，但培养目标、课程设置、研究方向可能完全不同。比如两所学校都有计算机专业，但一个可能偏重软件开发，一个可能侧重人工智能。简单粗暴地合并，是保留两个，还是裁掉一个？裁掉哪个？被裁掉的老师、学生怎么安置？这都是棘手到不能再棘手的问题。而且，上海的大学普遍不差钱、不差地、不差人，它们更需要的是精细化管理和内涵式发展，而不是靠规模扩张来提升实力。
所以，我个人认为，上海的大学合并，在可见的未来，可能性是微乎其微。上海的教育战略，更多的是鼓励竞争、倡导合作、突出特色，而不是搞大锅饭式的合并重组。你现在看到的是，高校之间的协同创新越来越多，比如联合培养研究生、共建实验室、共享优质课程资源。这才是真正的高效利用资源，而不是把两个活生生的机体强行缝合在一起。
大学是百年大计，是社会的稳定器和创新源，它的发展需要稳扎稳打，循序渐进。那种追求“一夜暴富”式的合并，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遗症和阵痛。上海的大学已经形成了各自独特的学术生态和文化氛围，这种多样性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财富。让不同类型的大学在各自的赛道上跑出加速度，在各自的领域里做精做强，这比任何简单的“合并”口号都要来得实在和有效。
那些关于“上海哪些大学要合并”的传闻，大可以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，听过就算。但要真拿它当回事儿，甚至去规划自己的升学路径，那我劝你，还是把目光聚焦在大学的教学质量、科研实力和学科特色上，那才是真正值得关注和追求的东西。因为，一所大学真正的价值，从来不是它的体量有多大，而是它能培养出多少对社会有用的人才，能为人类文明贡献多少真知灼见。 这，才是大学的根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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